（二十六）祸福难料（1/2）

东海，流离岛

满园的春风吹不散苏玉乔眉间的愁云，雀儿的欢歌只会令她烦上加烦。绿绡推开门走了进来，先看了看桌上原封未动的饭菜，又看向苏玉乔倚在窗边憔悴身影，叹了口气道：“师姐，你这是又何苦呢？”

苏玉乔闻言立即转过身，跟见到救星似的，“师妹，师父怎么说？”

“师父还是那句话，福兮，祸之所倚；祸兮，福之所伏。奇怪了，为什么师父那次开过天眼以后什么都不提，就只重复这两句呢？”

苏玉乔热切的眼神登时黯淡下来，“我知道那是师父在安慰我，我知道溱儿他――他已经凶多吉少了――”泪水再一次湿了面庞。

“师姐――”绿绡正想安慰几句，忽地抬起头，指向窗外讶然道，“师姐你看，那是什么？”

一只白色的水鸟从窗口飞进房间，在苏玉乔面前盘旋了几周变成一张丝绢飘然落下，落在苏玉乔摊开的掌心。――“溱儿已归，速回。李观之”

泪痕犹在，狂喜已上了眉梢，“师妹，你看到没有？溱儿他没事，他没事！原来师父说得没错，福兮祸之所倚，溱儿他是大难不死必有后福！”

然而同样欢喜之余的绿绡却想到了那后半句话“祸兮福之所伏”，如果说李溱是大难不死必有后福，那么在那后福的背后是否也藏匿着怎样未知的祸端呢？一丝隐隐的忧虑袭上心头。

乍获喜讯的苏玉乔说什么也待不住了，立刻便要动身离开流离岛，了情婆婆倒也没有挽留，只吩咐绿绡陪苏玉乔一同回天城山。早盼着出岛的绿绡这回可正中下怀，一想到这就能够去见识外面的繁华世界以及――再看到李溱，绿绡便无法抑制地兴奋起来，不仅兴奋，而且――紧张，略带一些羞涩的无法言喻的紧张。这样复杂难解的情绪，又因为了情婆婆临行前单独嘱咐的一番话，而增添了几分惴惴不安。

“绡儿，你虽年幼，但性子却比你师姐要细致沉稳得多，将来不管遇上什么事情，你一定多劝着她一些，别让她一时冲动又做出傻事来。”

“可是师父，师姐会遇上什么事情呢？”

“傻丫头，师父若什么都知道，就变成神仙了。我只是担心――”

“师父，你在担心什么？”

“我担心你师姐，过不了她三十六岁这一道坎。”

绿绡又一次看向船头的方向，鼓足了风的船帆下是苏玉乔眺望前方归心似箭的侧影。感觉到绿绡的目光，苏玉乔偏转头向其难掩兴奋地笑道：“师妹，我真恨不得插上一对翅膀，这就飞到天城山去。”

可惜，苏玉乔并不能当真肋生双翼倾刻间赶回天城派，所以她和李溱注定要失之交臂，因为李溱即日就要被派往山下游历。依惯例，天城派每十年便会轮流在五殿中选拔已修习“天城八式”的弟子入尘世历练，而这一回恰巧轮到了朝阳殿。原本这里面没李溱什么事，以他的资历，照常理不应当在考虑之列。李观之原先的打算是派出宋方海、徐湛和陆星雨三人，可玉纯真人却说倘若选这三人，朝阳殿中便缺少了主事的弟子，因此将精明能干的徐湛换下，改成了初入仙阁的李溱。徐湛自是一千一万个不乐意，要知道错过了这次机会，他就得再等上四十年才能下山，四十年咧，到时候他都成了一半拉老头了。可又不敢违逆掌门的意思，只能在心里扼腕叹息。可捡了一大便宜的李溱日子也好过不到哪里去，就为了下山一事他和萧萧自相识以来第一次吵架。萧萧非缠着要和李溱一起去，却被李溱一口回绝。开玩笑，入世历练还要携美同行，漫说掌门师伯和爹爹铁定不会答应，就连李溱也不好意思开口相求。更何况江湖险恶，萧萧的容貌又太过招摇思来想去还是留她在天城山比较安全。只是没料到一向性情温顺的萧萧也有执拗倔强的一面，说什么也听不进去李溱的解释，直嚷嚷着李溱根本不在乎她，吵到最后竟一怒之下摔门而去。起初李溱倒没有太在意，只以为她在耍小女孩脾气，直到第二天清晨送行的人群中看不到萧萧的人影，李溱才明白萧萧这次真的是气大了。想到这一走说不定一年半载的见不到面，心中愈发惆怅不已。最擅察颜观色的徐湛立时瞧出了李溱的心思，便道：“小师弟，你尽管放心，萧萧姑娘的饮食起居都包在师兄我身上，保证替你照顾得妥妥贴贴。”说着还故意促狭地朝李溱挤挤眼睛，直把面皮薄的李溱闹了个大红脸。